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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内新长篇《雾行者》:回看世纪交替的十年
2020-01-10 17:57:00
21世纪走过五分之一,在过去的记忆还未模糊、未来的憧憬还未清晰之时,世纪之交的一切正适合回忆。“两个文学青年,是名副其实的雾行者,做文学青年这件事也像在雾中迷茫地走,不知道走到哪里,他不知道自己会到哪里,别人也不一定看得到他。”小说家路内长篇新作《雾行者》是世纪交替的缩影,主要讲述了1998年夏季到奥运前夕的2008年之间的打工青年和文学青年的故事,在地理上横跨了中国多座城市。梦境、寓言、当代现实、小说素材、文学批评拼织成复杂强悍的叙事体,整个故事充满内在回响。
1月7日晚,小说作者路内、学者戴锦华和作家梁文道来到长篇小说《雾行者》的新书发布会现场,跟理想国的编辑张诗扬及读者们一起踏上时空列车,一起探讨了在21世纪走过五分之一之时,如何回看那段千年之末的现实与时间。
“有的时候,作为作家你会听从某种召唤,故事里的人物你还没写就已经开始对你说话了”
路内是一位典型的、有着长篇小说体质的作者,从2008年出版《少年巴比伦》到现在,出版的作品除了《慈悲》篇幅稍短之外,基本上都是20万字以上的长篇小说,《雾行者》这部2020年的新作是他的第七部长篇,版面字数达47万。创作篇幅如此之长的作品,是路内在2010年完成小说《云中人》的时候就“立下的flag”。
“我还要写一本和它(《云中人》)有点关联的小说,如果写了就叫它《雾行者》,当时就把这个名字透露了出来。这个故事在2010年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写,想的时间越来越久,在这中间我也写了好多书,我觉得可能是我的写作经验积累起来了,所以这个故事变得越来越庞大,人物越来越多。有的时候,作为作家你会听从某种召唤,故事里的人物你还没写就已经开始对你说话了,开始跟你交谈了,等到这些交谈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以后,2014年的时候,我觉得可以开始写这部小说了。”路内说。
虽然小说有着极为复杂的故事线,但路内概括起来“其实就是爱情、杀人、爱情、杀人”。而书名中的“雾”和“行者”,都是意象式的东西,“两个意象拼接在一起,会对小说的行文产生一些很微妙的影响,我感觉会让这个小说的语言偏向于诗,但是,因为这件事情是我早就知道的,所以我反过来特别警惕这个小说像滥俗的流行诗,所以我会看很多简洁明快的口语诗,这个小说最后出来的语言比较透彻,不太制造阅读障碍,反而少用过多的比喻。”小说在结构上面也非常有趣,整个结构是一个很少有中国作家会使用的方法,一个故事用错位的方法去套住另外一个故事,叙述角度的转换是破格的处理方式,也是很特别的结构方式。
“不能输给小说,到最后小说里的人物在跟我交谈”
小说特别的叙事结构,不仅在吸引读者阅读,更让读者思考,“你更想做的是文体上的实验,还是想讲述点什么?”戴锦华问道。2010年时,路内更想做的仅仅是把故事讲出来,但是当2014年落笔去写的时候,发现题材非常难处理,已经不是一个技术问题了,越往后越是作家个人情感的调动问题。“这个小说里面什么语言和其他东西都是方案,唯独人物不是,所有的人物我一碰到,他们就开始自说自话,我以前写小说的时候没有感觉过这样一种感觉存在。后来我甚至不是很重视小说的语言或者是结构,这个是写之前就构思好了,真正写的过程中间就是所有的人物都在走动、讲话。到最后的想法是我不能输给它。”路内答道。
“我觉得这本书吸引我或者是抓住我的东西在于,路内很准确把握到一种间性,他的小说所表现的人物,包括基调、人物的生活是他准确命题的,就是云中人、雾行者,而这些人的生命的过程,生命的指向,自己对自己生命的体认和把握,自己对自己生命的理解和认知都是不可确定的。”戴锦华坦言,小说最后完成的高度自觉的文体实验和形式感之间,非常可贵、非常难地达成了平衡。
“1998年到2008年意味着什么,时代面貌因为纬度的不同而有不同”
路内小说《慈悲》,用12万字跨越中国50年的历史,一次具体的时间都没有出现,一个具体的年份都没有。而在《雾行者》里,小说的年份的事情变成特别重要的事情,甚至成为了章节名。时间节点带来的是自然而然的界定感,让人开始回忆被界定的时间段。
“我会回忆我当时经历过的东西,我觉得我能够看到的一个变化最大的现象就是人口流动。我认为这是最大的变革,它改变了中国的文学,改变了中国的电影,改变了中国的经济。所以小说里面也用了这样一个意象。在我看来,本地的青年和外地来的青年,除了想挣钱吃口饭,就是想进入新的模式,在新模式里面学到自己的东西,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路内说道。
回忆起那十年,戴锦华有些激动,“这十年是大故事,有很多不同的角度、不同的语调或者不同的结构去讲述,《雾行者》里路内也提到了流动,这十年之间的流动的中国,从阿Q式的中国人到骄傲的中国人,自豪的中国人,世界公民式的年轻一代,穿行在世界上的年轻一代。”
在发布会最后,当读者问出未来是一个影像的世界还是一个文字的世界之时,戴锦华表示不担心未来是影像主宰文化表达,还是文字继续主宰表达,“我关心的是人类是否拥有未来以及怎样的未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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